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余是神皇帝!
“没有。”
......
提兹列纳斯带着他的仆从和卫士们冲出了侧向的城门,虽说姿态狼狈得过份,可好歹也在夷平了不知多少米城墙的爆炸中幸存下来。他身边既有满脸烟尘的武士,也有神情惊恐的士兵,还有一堆茫然无措跟过来的民众、孩童。现在这群人眺望后方,只见一大团包裹着火和灰烬黑色云霭涌上天空,他实在没法理解——什么时候世俗的手段也能制造出这种恐怖的战果了?
城墙外的远方站着很多医务人员,正处理满地的伤员和烧死的遗骸。近处,一大批皇帝的禁军包围了罗马都城,明显是为防止任何暴乱者逃出城外。尼禄很喜欢秋后算账。跟提兹列纳斯的参谋官确认事项后,一个表情木然的守卫把他们放出阵线,还有几个军需官正在登记、检查往来的民众。
“这个你拿着,这个你拿着。”这帮军需官把口粮塞进通过检查的民众手里,连提兹列纳斯手里都被塞了一个长面包。
提兹列纳斯看了一眼这东西,“竟然都是白面包?”
他可不是不懂底层生活的白痴,作为凯撒委派的执政官,不了解阶级分布怎么行?眼看禁军把民众挨个看押起来,军需官也挨个分发着粮食,他不禁有些惊异。他还以为尼禄会用石头一样的粗面包填这帮人的肚皮。
“可能是为了安抚民众。”参谋对他说。
提兹列纳斯没有继续多想,眼见凯撒的卫士把他手下士兵都下放到守城部队里,他也不很在乎,就带着参谋和武士们跨上了附近的山坡。这里依旧到处都是人,大抵上全是火灾里受伤的难民,有瞎子、瘸子、断了腿脚的残疾人、吃坏肚子患了痢疾的体虚者、像老人一样拄着拐棍的孩童、发了疯的人、陷入痴呆的人,一个个都脸色煞白,沾满黑灰,眼皮也由于烟熏而红肿,有的表情麻木,有的还在绝望中低哭。
在人群中有守卫和医务官到处穿梭,一边是守卫和军需官站在货车顶上尖叫不休,让拥挤的人群腾出道路,一边是底下民众和伤员的讥笑声以及麻木的叹息声。
这里实在吵得过份。
“你们看到乌托尔军团长了吗!提兹列纳斯?”
他回过头去,发现是执政大臣莱康尼乌斯隔着十来米对他大喊。“我们好不容易才撤离出来!”提兹列纳斯回喊过去,“怎么可能见得到?”
“军团长刚才经过这里!我刚想找他问话,人却不见了!”
“我不是他手下的!”
“那你的人呢?你的马呢?”
“我们马匹都被暴民宰了吃了!人都被你们征召了!”
这老年痴呆的蠢货盯着他们看了很久,然后瞪大了眼睛,把手一甩,“那就没你们的事情了。”
“那是什么?”他的参谋官忽然指向城内。
提兹列纳斯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一阵磅礴的震荡扫过脚下。大地在摇撼,附近人群霎时东倒西歪,货车上尖叫不休的守卫一头栽到地下,他也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执政官下意识端起望远镜,看到某种以黑色铠甲笼罩的人形悬在天空,面对城内,头盔中发出刺眼无比的白光,就像升起来一颗正午的太阳......
他下意识扯过来自己手下的武士,高喊:“卧倒——”
然后恐怖的轰鸣声盖过了他的叫喊,比刚才的爆炸更加沉重,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就像投进沸水的盐巴一样融化了。他看见城墙、街道和地面正在碎裂。
“巫师呢!见鬼的巫师呢!”莱康尼乌斯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给我挡住!”
这老东西声音真大。
不过总算,有形无质的壁垒出现在他们和远方城墙之间的空气中,——至少那具黑色铠甲不是在对付他们。在这午夜之际,炽烈的白光让整个世界化作正午艳阳下的画布。只见得街道、建筑和城墙在同一时刻炸开,在同一时刻崩溃,在同一时刻碎成无可计数的岩石破片。它们在这苍白的天空中狂舞,犹如笼罩飓风眼的落叶笼罩着那颗太阳,卷起宏伟的大风暴。
紧接着......它们裹挟着磅礴的冲击力倾泻而下,宛如横流的瀑布或黑色的雪崩,一瞬间的冲击就像彗星陨落地面,野草在狂风中胡乱舞动。
这是在干什么?
然后提兹列纳斯听到了那声音,从那飓风中传出,粗野、狂暴、歇斯底里:
“我不想在这里拔剑,乌托尔!”
一个人影正顺着黑色铠甲夷平的地面往前走,——托那铠甲的福,如今在他们和城内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视线阻碍了。这么一想,那附近的蛮族和奴隶恐怕也都死光了。提兹列纳斯还没寻思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从下意识遮住眼睛免得被光晃瞎的手指缝隙间看到,黑色雪崩的中心之处,正是当初凯撒力排众议亲自宣布任命的总军团长。
他看到磅礴的洪流就像河流冲过礁石,莫名其妙地拐了个弯,绕开了乌托尔的身影。然后他瞥见了那个男人,跟在凯撒的宫殿中的那个白天,或是在去往七城的港口之中一样清晰:乌托尔·昂卡安然无恙,不可为巫术所触碰,只叫风掀起了几片微不可查的衣角。他一边拔剑,一边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
猛烈的震荡停息了,似乎黑色铠甲也知道这样毫无意义。
借助手里的望远镜,提兹列纳斯看到那人落到地上,发出奇怪的金属尖啸声。接着他拔出一柄白炽长剑,看轮廓很像是光明神殿的圣物。光明神殿?哪怕离得那么远,提兹列纳斯也能听到金属咬合,仿佛钢针在刮擦骨头......那是牙齿磨动的声音,但那黑色铠甲的牙齿似乎是他的钢铁头盔,而不是人齿。
“我也不想让你继续待在都城,米拉瓦......”
军团长和那人遥遥对峙。
“我们还是离远点好。”参谋官低声对他说。
......
“你觉得这是火药的效果?”
萨塞尔停下脚步,借助法阵,隔着大半个城市感受远方的震荡。虽然这势头俨如一场大地震,不过他刻下法阵之处都稳固得犹如金属牢笼,连几缕灰尘都未扬起。如果一个震荡就能损毁这些法阵,他还不如去赛里维斯港口当个渔夫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