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异常
“我看到了一些征兆，也许与此有关。”萨塞尔说，然后又补充道，“是借着伯娜黛特的眼睛看到的。虽说她是被推往台前的牺牲品，资质其实平常无奇，不过若有我替她付出代价，她就能预见她平日无法、或者不敢去预见的事情。”
“告诉我详情吧。”米特奥拉点头说。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与这些事情相关的记忆会不断褪色，就像铅笔写下的粗浅的痕迹，——不是说有块橡皮想要擦除这些痕迹，而是说，痕迹本身就带着消失的诅咒。我将一切记录在一个永恒的神文中，好时时重温......似乎在短暂的一个小时时间里，我已经忘记过十多次了。目前我还记得，那是一座刻有审判之眼图腾的石质祭台，祭台上我看到一本奇异的书。书是直立放置的，很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材，封皮的材质是铜锈色。它给我一种感觉，似乎揭开封皮，就能看到棺材里的尸体，而那具尸体就是我自己。”
“我想这是警告，”米特奥拉说，“——给逾越了空间的限制投以窥探之人的警告。如果主导者不是你，也许伯娜黛特已经被束缚在书中了。”
“伯娜黛特所逾越的不止是空间，还有时间。”萨塞尔说，“虽然只是片刻，但我看到了书翻开一页之后展现的情形。那似乎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有何异常之处？”
“我看到我们敬爱的公主殿下站在书前，看到她伸出手，把比她整个人都要高的书封翻开。书的封皮虽然遍布锈迹，书的内页却光滑如明镜，我几乎以为是真银制成的。”
“镜子映出了什么？”
“起初镜子映出了虚空深处的群星，我认为我们的公主殿下可以穿行其中，可以借由这本书去往遥远、未知的虚空一隅。这必定属于外域的知识。然而后来发生的......我就无法以寻常的方式描述了。”
“你可以说说你的感受，——单纯的感受。”
“我看到阿尔泰尔继续翻页，然后在伯娜黛特提供的视界中，事物的边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我无法分辨墙壁和天花板，也无法分辨祭台和书本，只能勉强分辨出有灵魂的和没有灵魂的。我感觉一切平坦的都是凹陷的，一切笔直的都是弯曲的，一切实际的，则都是虚无的。在当时那刻，就算阿尔泰尔也在努力维持身体平衡，好像是要挣扎着避免跌入大理石铸造的地面中。
“如果说物理性的现实是表层，想必不断翻过书页时，旁观者已经跌入了极深处。对事物的理解离我而去，对事物的认知也支离破碎，哪怕是我都很难将其正确地拼合。在如此异常的情况中我发觉，我心中认知的碎片违背了我的意愿，——它们正在自行拼凑组合，无法挽回地拼成了无法计数也无法名状的未知，——就算是我也无法描述。因为这些未知实在太过无序，若是我用神文写出，想来只会是一枚异常扭曲、臃肿、无序的巨型垃圾，除了使人发疯毫无意义。这样的未知不断产生，不断填充我的意识，不断替代我的思想......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