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卡文迪什
一瞬间的触碰......让她感觉难以呼吸,她有种错觉,她似乎在这一吻里把她的灵魂都交了出去。
她感觉四肢有些虚弱无力。
不,这只是......一个甜蜜又恰逢其会的错误,每个贵族都会经历的错误......
......
风越刮越大了,吹得灰暗的雨幕都向西倾倒下来,拍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风向低处吹来,裹着翻飞的树叶从他们头顶刮过,又带着沙沙声迅速远去,像极了一群受惊的候鸟往上慌乱地逃窜。四下里到处都是泥污和水洼,也没什么能垫在地上的物件,因此他们只能坐在湿漉漉的石头上。
雨淋透了衣服和身躯,但也洗净了尘埃和烟灰,配着少女修身的黑色宽袖长袍,竟然保持了优雅的风姿,而这风姿在他记忆的战场中是极其罕见的,可以说,他这久经战乱的家伙跟她完全不搭调。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戴安娜站在血腥的死亡现场,试图维持镇定,后来不仅理清了思绪,还有能力审时度势,以理据争。
当时她一定感觉到了裁判官比现场更具血腥味的视线,——毕竟,裁判所常做的事情就是那么一回事,一个被邪教徒仪祭过的死人,其实只是贞德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萨塞尔很想说无论那时还是此时,她脸上都没有一丝惧意,不过这不是事实,她眼中确实带着些恐慌之色,但她总是控制得很好,能以理性掩盖过去。
“现在掩盖得怎样了?”萨塞尔问道。
“我希望您多少能对自己的话语进行些锈蚀,阁下。”戴安娜拧了下眉毛,“和‘掩盖’相比,‘克服’要更加准确。”
“那我应该诚挚的道歉。”萨塞尔说,“需要我为其它方面道歉吗?比如你死在那位裁判官手里的家族中人?”
“一点不错,”她说,“那片领土本来就是我们的,后来丢失了,女王想把它拿回去,结果刚拿回去没多长时间,又丢失了。”
“看来你把这份恐惧也克服了?”
听了这话,她嫣然一笑,不过笑容却让她显得更冷漠了,实在是离奇。她没有回答,反而主动提问道,“在您看来,作为罗马人有什么含义呢?”
“我不太在乎,”萨塞尔心神一闪,“不过我觉得可能是灵魂诞生于何处的问题。”
“正如我是不列颠人一样。”那抹微笑又绽放开,她美丽的脸颊稍稍歪向一边。“我想说,能在学院里看到有着不列颠风格的破旧装饰,——哪怕它毫无意义,也比我在图书馆里看到古老的雪魔族人戈索斯亲笔攥写的《加松愚事》更令人激动。我想告诉您,我很在乎您并不在乎的事情。”
“你的使命感可真强。”
“这可不是使命感,这是人之所以认同自己的一切。”
“家族,历史,还有国度......你言说的一切可真像是个古老的梦境。”萨塞尔又摇头说,“不过我很实际,从来不梦想。”
“因为过去的你几乎获得了你想要的一切,”戴安娜说,“伟大的帝王在掉进监狱之前也不会做梦。”
“噢,这话听起来可真不错,”萨塞尔说,“那我获得的也包括你吗?”
“也许你占据了我现在的形象吧,可人总是会变的。”戴安娜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在他脸上戳了一下,“从我们并不相识到现在是一种改变,从现在到某时我们再次互不相识,也许也是一种改变。”
“那怎么样才能永远占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