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你能挽回什么?
......
自从先祖的意志从血脉中剥离,古老的预知不仅未曾衰退,反而越发强烈,也越发诡异了,好像它们失去了本来的主人后总要找个人栖居似得。
诸多转瞬即逝的片段一次又一次浮现,在她记忆里徘徊不止,时时刻刻地支配着她的白天和黑夜,发出尖叫声,如同每日清晨醒来时七城大沙漠呼啸的焚风。这是她的生命,也是她的诅咒,每一缕风声和每一丝异样感都会带来飘忽不定的图景,亦真似幻,使得意识无法集中在现实世界中。
戴安娜知道,这一定是阿芙罗希尼亚自己曾有过的感受,但她无法追问先祖该如何应对——她的存在已经消失在某个未知的领域中了,与其相关的一切都被迷雾笼罩。迷雾......到处都是迷雾。她的记忆层层断裂,她的意识飘忽不定,诡异的缺失感在她心中掘出巨大的空洞,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死亡的威胁又总是笼罩在身后,让她的胃抽搐不止。
无名者的刺客还未离去,她又迎来一群古老到无法言说的古代蜥蜴。逃进空御的遗迹之前,她就差点在无名者组织的刺客手里一命呜呼,逃出空御的遗迹之后,她以为能帮自己抵御威胁的雪魔巫师加纳特,又差点儿在所谓的纳努克猎手手里一命呜呼。这些短尾巴的蜥蜴似乎比文明本身还要古老,其中每一个举止都带着野蛮而残酷的杀意,没有理由,仿佛给予死亡本身就是理由,也无法交流,仿佛她们的呼吸、血液的流动乃至她们置身此处都是种错误。
如此野蛮,尽管它们驭使的机械比勒斯尔的技艺高明得多。
戴安娜站在血雾弥漫的寒冷潮湿的空气中,下意识往四周张望,观察在场诸人。虽然身上带着无以复加的疲惫,但她还是想理清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自称去对付纳努克猎手的两人已然走入血雾深处。关于她们俩,戴安娜没有分辨得太清楚,只知道其中一个女性特别高大,身上不带有任何预知的可能性,一定来自外域;另一位是个血脉驳杂的女恶魔,带着部分人类的成分,与其相关的图景往贝尔纳奇斯某个恶名昭彰的佣兵团延伸过去,显现出似曾相识的缺失感。
难道她和我心中缺失感的源头有关?
戴安娜把加纳特扶到聚落的栅栏旁,让她靠着栅栏坐下。血雾中其它两人是一男一女,男性魁梧粗粝,赤裸上身,皮肤刻满了战神芬纳尔的纹章,像是画着一个古老的迷宫似得。当时撞在这人身上让她觉得自己迎头撞了一棵大树,在地上摔得头晕目眩,现在才勉强缓过气来。还有一人在旁边沉思,是个女性,身披斗篷,面目像木乃伊一样缠满了绷带,不过戴安娜已经看到她绷带下真实的图景了,她......
“薇奥拉?”
视线相遇的一刻,她看到了在黑暗闪过的图景,看到无数个飘忽不定的往昔以此人为圆心从她们身边走过,接着四散分开......这个人在她眼中本是陌生的,就和她曾目睹过其往昔图景的所有人一样,但她还是被触动了,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个名字。也许是因为她对薇奥拉漫无止境的追寻,让戴安娜想起那些年里她们在赛里维斯所做的一切,而她在年少时背井离乡的抉择也引发了自己的共情,令她忆起自己年少时的固执。不论如何,事情在这一刻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