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就当我被蛊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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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奥拉蓦然醒来,在满屋暗影中寻见一簇流动的火焰。它蜷缩着释放出光华,在屋中的画像旁飘浮,像是一支蜡烛的火苗,却未将纸张点燃。一时间,她以为那是瑟茜的恶作剧,她看起来就像是会用恶作剧戏弄别人的人,但瑟茜本人也在一旁眉头直皱,困惑无比。
似乎在一段时间以前的某日,她醒来时以为自己睡在卡恩的家中,然后就开始梦到那些自己未曾经历过的故事和景象。此时此刻,她再次体会到当时的感受,而且更加强烈——现实和虚幻颠倒了过来。长久的注视令她意识晕眩,朦胧中觉得眼前阴暗的房间、沉默的瑟比斯女巫还有画架都不过是一场白日梦。
她走下床,跪倒在坚硬的石头地板上,冰冷粗糙的触觉透彻体肤,唤回了一些神智。事实上此时她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她的身体温暖,浸满晨雾,朝阳的光华也洒满大地。瑟茜从地上站起来,橙红色的头发稍显蓬乱,嘴唇微张着,神色诧异地环顾周遭景象。不过,有什么好诧异的呢?
薇奥拉伸手把火焰握住,体味其中的痛楚和灼烧。她看到一个男人走进大雪纷飞的院落,拿绳索套着家族守卫的咽喉,拖着他不断挣扎的残躯在雪地中穿行,那两条胳膊都被切断了,只有双腿不停踢打,将地上的雪扬到半空中。他身穿带兜帽的黑色皮衣,生着一张有很多针线缝合痕迹和伤疤的瘦削的脸,扭曲而丑陋,但她能在那双深邃的眸子认出他真正的面目。
“您好。”她说。世上总有些命运般的相遇,只是未必如人们以为的那样美丽而正常。
来人没有回话,拖着喉咙里咯咯作响的守卫登上台阶,走到阁楼门口,从腰带里抽出把匕首,对着她比划了一下,好像是在思索怎么放干她的血更好。勒着咽喉的绳索松开了,惨叫声一时间大得可怕,守卫也挣扎着往台阶下滚去,但是,家族里没人有反应,好像是都熟睡了。她捂着耳朵,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看到刺客站在一旁俯视着自己。
“我觉得这把匕首比较锋利,也许也不会太痛。”薇奥拉说,“可以就用它吗?我可以忍住不叫,您一定能很快地送我离开吧?”
“这身妆容和嫁衣很适合你,像是轻柔的烟雾。”他说,“就当我被蛊惑了吧,也许我不该弄脏它。”
“仆人们给我画的,他们说这样符合我的身份,但我过去只是个乡间渔民的孩子而已。”
“我知道,”他说,“很久以前我处理过一帮寻求噩梦之理的教徒,你的生命本该因他们而夭折。”
“也许一无所知的活着就是我们这些人唯一的特权。”
“说的很对。看起来你在等待出嫁。”
“父亲亲手送了我过来,说这是我的命运。”
“你觉得这边这些睡梦中的人是你的命运?”
“据说母亲本来是他们的一员,后来她被流放了,在村落里最贫苦的渔夫家度过了一生,还生下了我。她有自己的命运,而我也有。不过,要是离开人世,也就没有什么命运再束缚我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