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暗河
“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无论如何我都......”
话说至此,萨塞尔却无法笃定自己究竟会做什么了,至今他所见的其它自我,一个是阴影神殿手下残害无辜的刺客,一个是在勒斯尔北方和异族合谋屠杀同族的黑巫师,无一例外,其罪行都罄竹难书。也许他确实容易走上歧路,并且一旦涉足就会做得无比残酷,——比其它人更残酷。
在这些抉择和他诸多自我中,萨塞尔发现自己有一点是未曾改变的,——他既没有国家也没有民族,连对种族的认同感也很欠缺,爱着自己的灵魂远远胜过其它。他可能栖身在任何势力,待在任何立足之处,但他实际上并无归属感,只是钟情于自己的道途而已。
漆黑的牢房通道坍塌了很多,隔着瓦砾堆的缝隙可以看到栅栏隔出的房间。很多栅栏都断了,原先相邻的牢房也像碎掉的积木一样挤在了一起,两具腐朽的骸骨在其中相拥着,仿佛要在死前寻觅最后的温暖一样。几束晨曦绕过窗户的隔栏,从牢房另一侧投下,把困死囚犯的牢房映得清晰无比。牢狱本就是为关押囚犯而建,发生灾难后把他们困死也不奇怪。
晨曦透过瓦砾堆的缝隙变得相当阴暗,更深处则一片漆黑,只能靠手里的烛台取光。尽管这废墟狭窄、阴郁又布满死气,菲尔丝还是坚持往更深处去。
“从这里往邢吏公会的牢房有捷径可走,”她说,“至少在第一帝国时期还有。乌格尔特地下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小道,造的相当牢固,如果我们身处的牢房没有彻底坍塌,地下的道路自然也不会坍塌。”
他们一路沿着牢狱往菲尔丝记忆所在的暗门走去,直抵有具骸骨哨兵把守的杂物间,它守在石阶上,颅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他们两人推门走进杂物间。菲尔丝关上门,依照某种次序敲击了几处石墙,一个石板门就从地板上掀开了。石板门看起来很小,呈现出勉强容纳一人下去的方形,深度倒是相当可怕,烛火映照下一眼看不到底,似乎通向一个无底洞穴似得。
沿着破损的长梯往下,大约过了一百多步的距离才到底,菲尔丝又推着他在曲折的隧道里绕了一阵,弯腰钻过很多接近坍塌的甬道,感觉空气逐渐潮湿起来。出乎意料,在乌格尔特的城市下层竟有条地下河。菲尔丝声称它最终会到达西方的海洋,但是道路曲折幽深,在不远方就没有可供落脚的地面和可供呼吸的空气了。
“河流不失为一种出城的捷径,”菲尔丝补充道,“也没有人会阻拦,如果逃犯能找到这条路,我想没人能找到他最后去了哪儿。不过我觉得,淹死的可能性更大。这暗河恐怕只有巫师们才能走的通,而巫师们找个没掀起焚风的日子走迷道要可靠的多。”
萨塞尔沿着潮湿的河岸往下爬,不时能瞥见横在路旁的残破尸骨,地上有一些庞然巨物拱过的痕迹,一旁的石墙都被撞得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