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私怨
“而你总是什么话都不说。”
“这话又是指什么呢？”
“那个卡文迪许的后人，”萨塞尔吞下一块鱼肉，咕哝着说，“为什么你一路上沉默不语，还和她保持着如此距离？你连她示好的握手都没有理会。”
“私怨。”灰狗回答说。
“你和几千年以后的人为什么会有私怨？你本该死去的那年，连她的祖先都还是个少女，顶着对黑眼圈整天夜游。”
“我和索莱尔也有私怨，它们相差不多。”
“老实说，我头很痛，因为失血过多还有晕眩，我不想和你猜谜。”
她闭上一只眼睛。“这故事很难描述，我不想自己讲给你听。也许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吧。但我希望，要么那时我已经不在了，要么就是你快要死了。”
“你的发言实在奇妙。”萨塞尔道，“我得说，你从没有辜负过我的信任，哪怕是在说浑话这方面也没有。”
灰狗耸耸肩，然后往后一躺，身子落在细毛绒毯子上。“你选择信任我，”她展开一条胳膊表示自己并无所谓，头枕在另一条上，闭着两个眼睛敲响指，“也许这就是你的不幸之处。”
“橄榄油要流到被褥上了。”萨塞尔说。
“何必在意这些？你莫非还真把自己当作身上不沾染尘土的王宫贵胄了？我常常一身鲜血碎肉盘在巢穴里熟睡，就此度过大半个降临之年。”
萨塞尔摇摇头，脑袋顺着她的胳膊枕了下去。枕头很舒适，有股淡淡的麝香味。“你说得对，那我就在这儿睡了。”他说。
“睡在我胳膊上？”她睁开眼睛，侧过来脸，“真有你的，睡在弄死过你不少同类的爪牙之间，你还能做任何美梦吗？”
“在你想出其它方法折磨我以前，不如先找些办法给自己换种处境。”
“这算是什么话？”
“这是关乎真理的发言。”
“什么真理？”
萨塞尔盯着天花板。“真理未必非得是巫师们期望的终极真理，农妇口中那些寻常的实话也是真理，——生活的真理。”
“你胡言乱语的时候总是神情自若，还拿自己小孩子的外表当掩饰，真是奇妙。”灰狗说，抬起的人手逐渐变形，覆满绒毛，她的手指也变短了，掌心一个肉垫，缩着一个个尖锐的爪子。“就像昨天你跟那个卡文迪许描述我的事情一样。”她张开爪子，评价说道。
“那位卡文迪许小姐不太可能把我当成小孩。而且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我并非说谎，只是事情背后的真实我无法讲述。”
“所以你想怎样？待在一个尚不能信任的贵族身旁，帮她进行无谓的权力斗争？你觉得这样能帮你回到过去的时代？”
“没有其他更好的途径了。”萨塞尔说，“看她那种希望自己掌握一切的话语和神情，我想她也不需要我来出谋划策。”
“一个完美的人类贵族。”灰狗挺直后背，展开双臂，用力伸了个懒腰，然后她侧过身把他完全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一个小玩偶。那些橄榄油立刻抹回到了他身上。“我有时候觉得你也是个完美的人类贵族。虽然你总说自己毫无期望，不过若由你来当个统治者，事情一定变得非常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