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二五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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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地面正蠕动褶皱,囫囵殷红的肉块和白皙的手臂迷乱了她的视线,扯碎人体的那股刺鼻腥臭依然到处弥漫。在身后,利爪压破凝结的血块,野兽般不知疲倦的肺里发出尖厉的喘息,还有刀刃切割皮肉和钢铁束具的摩擦。
这凯里萨苏斯怎么会没有出口的?
玛姬露不断在蜷曲的迷宫城市里奔跑。一个个挤压缠绕的房间走廊从身边掠过,仿佛扭曲的记忆,而每个房间的轮廓都带着使人迷乱疯狂的优雅。紧跟在后的畸变体孽物在附近回廊散开。玛姬露散成烟雾,涌进墙壁缝隙,落到更昏暗的地方。它们死咬着她紧追不舍,连沿路的平民逃难队伍都无视了,——好像她犯下多严重的罪行似得。
嗯?罪行?我有什么罪行吗?
玛姬露听到钢铁撞碎血肉墙垣——就在她身侧——便轻巧地弯腰闪过,钉满钢锥的铁护手闪着寒光从她背上擦过,在贴身的隔绝术上撞出火花。根根钢锥迸裂,折断在满是溃烂痕迹的粗壮胳膊里。血肉墙垣碎掉了,玛姬露跳下台阶,蹿入更深的阴影里,也没忘记朝后瞥了一眼。
那玩意看着像极了高大壮硕的男性,但像狗一样匍匐在地狂奔,嚎出沉重的犬吠。他浑身都是剥掉一半的白皮肤,遍布溃烂的痕迹。重要器官被剜掉了,拿螺丝钉嵌上金属腰胯;鼻腔同样被剜掉了,整个被切到耳根的嘴里长满尖刺;脑袋上则挤压着两圈环形金属束具,错落地钉满尖锐长钢锥,——从裸露的脑子一直延伸到脊背根部,就像马匹的鬃毛。
虽然她想转头问一句,“你下面都没有东西了,还追我干什么?”但是玛姬露也觉得,他应该根本就没有智力,仅存的精神里只填塞了狂躁的痛苦——只能用撕咬来满足的痛苦,以及永无止境的贪婪食欲。
或多或少,受到安德拉西斯惩戒的家伙都有相符的罪孽。剜掉的下身意为惩戒过度的性-欲,永无止境的饥饿和食欲意为惩戒迷乱的贪婪;刺穿的鼓膜将带来无休无止的尖锐噪音;溃烂的皮肤和钉进躯体的钢锥则意为着他们永远都要用痛苦来偿还过错,直到他们能意识到痛苦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抚慰。
但玛姬露只想寻求乐趣,赎罪或是承担责任这类严肃话题有多远就滚多远。她大致上明白她的确有数不清的罪孽,大概正常情况下整个监狱的囚犯罪孽加起来都没她多,不过她根本懒得去想。生活都这么累了,为什么还要想这么复杂的问题?
她灵巧地跳进安德拉西斯没侵蚀到的地方,面前空空荡荡的,能闻到陈旧的粮草味道。
群追不舍的的畸变体犹豫了。
他们在等待修道士。
修道士......直接执行安德拉西斯意志的人,苦刑的修士,经受重塑就能成为正式巫师,但代价则是失去过往的记忆。他们身前要么就是本身拥有巫师的才能,要么就是罪大恶极到特定程度,使得灵魂和精神也产生了扭曲。
玛姬露在铺满谷粒的粮仓中转身,每寸肌肤都活跃起来,散成黑烟,化作扭曲混杂的气流。她伸出手指触碰桌子、椅子和砖石墙壁,每一瞬间都划过上百种不同的表面。转眼后,整个粮仓里都充斥起巫师经过强化的视力也无法穿透的昏暗。她坐在粮仓正中央的麦堆上,翘起一只保养的很好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