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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七章 献上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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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掌已经和她的血肉皮骨失去界限,仿佛扎根在对方肌肤下的树木。此时此刻,不仅是他们的皮肤无法看出界限,肌肉束相互纠缠,连血管也在深处对接、合拢,像无数条缠绕着两个人的丝线;滚烫的鲜血不断从她心脏泵出,以越来越缓慢的速度将这些玫瑰红的汁液泵向他的身体。
  萨塞尔端详着眼前的人,仔细打量,但并无爱意,也无怜悯。她也抬起头来,乌黑长发朝后滑去,他得以看清了她此时的脸。只见她的眼窝空洞无比,看不见眼球——就像她根本就不存在眼球,只有眼眶中的血管和脉络。她由于缺少血液,很难做出什么回应,皮肤也过于苍白,白得像是石膏雕像,嘴唇都已经失去了色彩。
  她其实已经可以消亡了,或者说,她已经很难支持自己的存在了。
  不过目前不行,因为他还有一件事尚未完成。
  必须完成。
  萨塞尔从她胸腔中抽出手臂,看到两人皮肤撕裂,肌肉束断裂,血管也根根崩开。只见她胸口留下了一个圆形的空洞,乃至可以透过空洞窥见她身后枯朽的桃树。她稍稍张了张嘴,但气息太过微弱,无法说出任何话来,由于他们两只手还紧扣着,她也随着他拉扯的胳膊倒向他这边。
  煞白如死者装束的衣服卷起来,掉落到血红色的花丛之中——他得以看到她洁白而纤细的躯体,像是从千年古墓里走出的仍未腐败的尸身,生着死去的女神俯瞰人间时圣洁、安详的面容,嘴角却流露出有些阴郁的神情,——像是在献祭活人的祭台前为接受祭品的邪神叹息的魔女。
  她倒向他,用没有半点力气的双手搂住他,依偎在他怀里,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温度,冷得像是一块冰。
  萨塞尔轻轻抱住她,并感到她那处女身躯的冰肌玉骨。不过,他也感到属于她的威胁。死亡的威胁。
  她并不彻底属于他,因此她有威胁。
  的确,在萨塞尔看来,她是自己的一种分支。在这个世界上有无限多的分支,但并非每个分支都是平等的,也并非每个分支都是可以接受的。
  这个分支不能被接受,至少当下之时不能被接受——她知道的太多了。
  有些记忆必须被封存起来。
  ......
  在被梦见的人还有最后一丝呼吸的时候,也就是说,在这一个她和另一个她还意识共通着的时候,萨塞尔把被梦见的人抱在怀里,手指复又探入她胸腔的空洞,在她心脏上绘下一道新的花纹。
  神文必须以她为载体。
  他自身无法承受它们,至少这个时刻不能。
  萨塞尔阖眼,然后睁开,封闭的半球形中,一切都瞬息间一扫而空,只是空无一物地地上落着一枚突兀的花瓣。他又漠然阖眼,然后睁开,地上有了两枚桃树的花瓣。萨塞尔再次阖眼,然后睁开,进入层层嵌套的下一个梦境,梦境之中,他们身周的花瓣数目是三。这些他完全解构过的桃树花瓣就这样倍增,充斥了整个封闭的半球形房间。
  花瓣不断增多,仿佛无穷无尽的沙砾,层层嵌套的梦境也不断深入。他不断踏入下一个梦,让他得以触碰她最深层和毫无防备的意识。一个梦境套着一个梦境,直至无穷,正像是烟霭中灰尘的数目,如果有另一个人进入他这个梦境,那这个人将要走的回头路会无穷无尽,甚至无法预计自己要逼迫自己醒来多少次。
  等到梦境中无可计数的花瓣严丝合缝地挤在一起,几乎要压得人透不过来气时,萨塞尔才彻底穿过了她的防备。
  在这个比她最深处的防备还要深的地方,萨塞尔引导神情迷离的她进入彻底的恍惚状态。他用自己的声音覆盖她的声音,用自己的言语覆盖她的言语,用自己的认知覆盖她的认知。循着她身体和灵魂一连串下意识的反应,他审视她自诞生开始的全部生命,——审视她从诞生之种里醒过来、审视卡莲给她命名、审视她逐渐从萨塞尔的意识里获得理性思维、审视她在深层冥想中被再次塑造、审视她跟随指引杀了无名者派来的老人。
  最后,萨塞尔一页、一页翻过她的思维,把从深层冥想至今的经历从她灵魂的纸卷上删得一干二净。明天早上,萨塞尔将会以无人知晓的面目醒来,在众人皆以为他完全落在棋盘上的情况下,他就能在无人可知的情况下完成他需要去做的一切。然后,另一个她醒来时,只会奇怪为何有个自称无名者的家伙要她听从命令,仅此而已,她不会知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会意识到他塑造过她,更不会威胁到他。
  然后,萨塞尔从层层嵌套的无数多梦境中醒来。地上的花瓣已然全部消失,只剩下枯萎的树木和腐烂的花泥,还有她,几乎快要死去的她。
  被梦见的人靠在他怀里,睁着空洞的眼眶,微微地张着嘴,显得很是茫然。只见她的嘴唇因为染着血而格外鲜红,仿佛是涂着蜡,而在她嘴里则溢满了浓烈的玫瑰色的血浆,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气味,仿佛她的口腔是一个斟酒的器皿。然后,她茫然地抬起胳膊来,像是试图坐起身来,又像是向神进行祭奠。在黑暗和四散的花泥中,玫瑰色的血顺着她嘴角流下来,落到锁骨上,显得更加艳丽,像是玫红色的葡萄酒,芳香浓烈的红酒在酒杯中摇晃,颂扬着牺牲和仪祭。
  她为他献上了牺牲,而且,不只是她,很多人都要为他献上牺牲。
  萨塞尔虔诚地饮下口中之酒,好像是吞下了一大桩秘密,然后离开她发凉的血红色的嘴唇。
  等他咽下这鲜血之后,萨塞尔把手放在她赤裸的肩上,微微一笑,小声说到:“你该离去了。”
  她的肌肤开始闪烁起光晕,他则端详着这一幕,感到离奇的美。她仿佛是在燃烧,胸腔的空洞环绕着一圈光晕,皮肉骨血都环绕那颗心脏所在的空洞,逐渐消散,可她那些闪亮的尘埃却又环绕着这圈光晕旋转,——缓缓旋转,缓缓朝心脏汇聚。等到她只剩下那颗心脏的时候,萨塞尔才虔诚地捧起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胸口。
  然后合拢进去。
  ......
  接着发生了他即忘不掉也难以言说的事情,不知该说这是极度混乱下的本能感受,还是该说这是极度理性下的自我认知,但是,他和另一个自我的结合——这个过程,却犹如和神的结合。
  有那么一阵子,萨塞尔尝到裂开的嘴唇里涌出鲜血,不过那却是她的血的味道,然而这感觉也逐渐被心脏泵出的血液磨得淡薄了。他的脑海逐渐陷入沉寂,逐渐变成死一样的沉寂,他的身体则变成陌生的存在,成为灵魂向外延伸的无数触角。他的感知开始错乱——并非是指常人的五感,而是说某些更加神秘的感知——时间本身的运动和概念,因与果交织的巨网,都在意识中变得错乱起来。
  以神的文字为起始,心脏泵出的血液让他的意识变得犹如坟墓,仿佛一根根树枝在他体内生长、挣扎。他一会儿感觉自己失去了实质的形体,像是蜷曲的烟雾在四下蔓延,似乎些许微风就能把自己彻底吹散,无法重聚。一会儿他又感觉自己像是一团石头和沙砾揉成的土块,埋在几千米深的地底,承受着无比庞大的压力,来自大地的压迫像石磨碾过全身般将他每一寸皮肉骨血都压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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