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谁刻下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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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个月,她已经把希洛夫这通缉犯的傻瓜女儿和残废老婆送去了大城市,临行前她还吊死了追债人和他的打手,炸了他们在当地的房舍,留给他们一片凄惨的断瓦残垣。几天后,她依照约定往老爹的故土走去。她带上了顺手搜刮来的短剑和弯刀,和她的宝贝们一起上路,没有人跟在后面。她心情不错,毕竟希洛夫曾经也算是在不朽者手下干过活,能力无可置疑。
她离开师父实在太久,一走就是好几年,期间她结识过一些人,不过都是些没了生计的无家可归者。这批人的道德水平实在令人忧虑,擅长破门而入,擅长抢劫商铺,擅长拦路杀人,还教会她怎么把不怀好意的家伙吊死在树杈上。可惜这批人来得快,死的也快,最后只有她一人效仿这批死尸的生前事,迅速成长起来。她是成了这批人一丘之貉,然而在边界线这种地方,人们还能怎样呢?她顶多从杀人者稍稍收敛,发展到黑心窃贼,但她也懒得在乎手上究竟有多少血和泪。
这是片被战争笼罩的地方,永远不缺乏伤害他人的理由。
原本她想继续流浪,不过出狱之后她决定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去找老爹,至少是见一次面。虽然她犯下的事情很成问题,不过按照约定,希洛夫会帮忙摆平。
当然了,回去见老爹总该准备点东西,虽然她不知道什么算是精心准备,不过她总归四处搜刮了一阵。她在追债人家的墙上扯下了一条精美的绒毯,剪了个皮大毡,能充当裹尸布把她整个人套在里面,所以应该给老爹勉强够用。这件皮大毡非常漂亮,花纹和色彩让人眼花缭乱,不过,当然了,和她可笑的剪裁水平没有任何关系。
她还在炸了房子之前翻出来几片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柔软丝巾,闻着很香,看上去可以当她的裹脚布,让她有段时间没洗过的脚不至于这么臭。除此以外,还有几幅毛线手套,看着很不耐用,显然外出不可能派得上用场,摸几块石头就会烂得飞快,所以大概能在回去的时候戴那么一阵。至于衣服呢,除了个姑且还算耐用的斗篷,似乎也没什么能穿着外出的。
总而言之,虽然没穿过什么好衣服,然而外出的人回去,当然要尽可能把自己收拾得漂亮一点。她虽然是个在尸骨堆里被捡起来的小孩,但她毕竟还是在老爹谋生活的镇上度过了好些年,习惯自然也沿袭下来,让她多少想保持点当地的风尚。
她挂着吊死追债人的时候搜来的怀表,心想勒斯尔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接近镇上了,她就在夜里顺着星辰的亮光一路走。大约黎明时分,她才回到了当时自己逃离的地方。
老旧的小镇依然是原来的样子,战神的神庙依然无人看管,全身刻满符记的半裸祭司在台阶边上过夜,半闭的眼睛直指清晨的一线阳光。镇子里的小广场边还是挤满了商贾人家的店铺,遥看镇子角落,老爹的铁匠铺的屋檐边上,也照样长满了未曾打理的野草。
但很安静,不知为什么,就是很安静,听不见一点儿人声,也听不见牲畜的叫声。残霞渐灭,晨曦的寂静踩着最后一缕血红色,像蜘蛛网一样笼罩了大街小巷。除了在台阶上睡大觉的白痴祭司,附近空空荡荡,看不见人,每一家的护窗板都关得又死又严。
她默不作声地踱进老爹的院子。没有人出来迎接她,没有嫌她碍事但总给她添饭的上了年纪的老帮工克瓦斯,也没有拿着一本炼金术士手稿总在摆弄火药的铁匠老爹。从野草遍地的砖路走进过道的时候,门大开着,门口陈列有破烂的家什物件、干涸的血迹、落满了苍蝇的臭鹅毛,还有塌了满地的柜子和抽屉。
看样子,有很多人客人在这儿过了夜,那两只养了好些年的老母鹅死了,骨头就扔在地上,柜子里没翻出老爹的破烟袋,砸烂了、劈成柴禾烧尽老木床旁边,没有看到她小时候经常盖的被子,大概是也生了火,地窖熟悉的小匣子里面,自然也没找到那本炼金术士的手账。
她面无表情,在满是潮气和发霉味的地窖里坐了一整天。待到夜半时分,她把追债人的匕首扔给神庙旁每天只会睡大觉的祭司,和他谈了谈。半个月前,苏尔曼提克的部队带着黑剑的雇佣兵经过,为了修补军械把铁匠铺掀了个底朝天,找到大量火药的卡恩人把克瓦斯抓了起来询问,从地窖里搞到手账之后,就把被他们活活打死的老家伙挂在树杈上。这期间老爹没有回来,从此也没了下落。第二天,邻里街坊就把铁匠铺彻底洗劫了一遍,把部队看不上的各种物件都搬得一干二净。
她问祭司这是不是镇子的风俗,对方咧开一个极其难看的笑,“你不是在这儿长大的,流浪的小女孩,你根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