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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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西面色倦怠地把脸贴在车窗上,盯着站台巨大的黑色时钟发呆。那东西的指针似乎动也不动,不过,每隔一分钟,分针的指示还是会咔嗒跳动一下,倦怠地让人心情抑郁。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时值暮冬,醒来的时候,列车里有些冷,但这头老恶魔还是抱着她不肯放手。他贴在她小腹上的手指不时敲一下,就像时钟的分钟那样,充满倦怠和无聊,但却总能以某种微妙的力度让她小腹发痒,那种富有弹性的突然一戳仿佛会使整个世界都运转起来一样。
他对付女性一定很有一套。
然后月台也移动起来了,带走了晨曦和斑驳的阴影、人潮和嘈杂的回音、燃烧的香烟和后退的尘雾;旅客们和手推行李箱们在她眼前向后滑动,脚是向前迈出的,轮子是向前滑的,身体却在后退,仿佛被潮水裹着往后涌。他们相互挤压在一起,那股子痛苦和憋闷的劲头很难形容,看着沉闷极了,倒是让苏西提起几分兴趣。
接着又来了一个用塞里维语写着“书报亭”的小屋子,里面展示着各种奇怪的大开本薄书,萨塞尔管它们叫杂志。杂志上有的印着穿着华贵的交际花,有的印着光明神殿的骑士,还有的干脆印着赤身裸体的妓女。苏西从花边小报上看到了不知是谁画的名流舞会里戴安娜的黑白画像,和一个长相和裁判官很像——但胸很平——的女性站在一起,被她挽着,不过那东西其实是叫照片。
她有点想说:“你又被戴绿帽子了,”不过现在她太倦怠,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懒得说。
车站渐渐远去,就像是记忆一样,带走了它琳琅满目的杂志,带走了它拥挤的行人,也带走了它那些卖甜点和水果的小摊。摊位上摆放着亮晶晶的苹果,她手里也有一颗,是老恶魔买的。当苏西咬下一口苹果的时候,她明显感觉萨塞尔贴着她后背的胸膛在发热,似乎她这动作诱人极了,让他忍不住要——好吧,已经亲上来了。她舌头上的味蕾上那些甜味似乎也像小摊里的苹果一样在吆喝,把老恶魔的嘴拉了上来,他不断吮着她的味道,好像是要把那点甜味舔得一干二净一样。
萨塞尔又在抚摸她的小腹了,他的手指现在一用某种节奏触碰她就会让她胸口发热,瞳孔也会涣散,似乎像是要发情一样,让苏西感觉有点不好,但她的骨髓深处仍然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可在乎的。对苏西来说,本身就没有什么世俗的伦理道德可言,她当然不在乎。
于是萨塞尔随手落下一道幻术当作遮掩,竟在大白天把她抱在腿上。他的目光带着有些病态的迷恋,伸手抚摸她的草绿色背带衬裙下的细腰,亲吻她光着的肩膀,把胸膛在她的手指上滑动——也许她该在乎附近旅客的目光,可是,天哪,此时此刻,一切都已远去,一切都掩在这幻术里,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他把她搅得脑袋都晕晕乎乎的,只感觉所有这一切都已消失在身后,连带着月台背后的小镇也消失在玫瑰色的晨雾里面了。
此时此刻,很明显,整个世界都在不停地运动。一间间房屋气势磅礴地在她眼角余光中经过,窗帘帷幔在飘动拍打,破旧的墙壁连成一片,玫瑰色的晨雾笼罩远山,越来越快的颠簸使列车也在颤抖,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神秘和不可思议——她从没仔细注意过——越过房屋住宅,越过街道小巷,越过教堂广场。直至一望无际的田野在她眼前展开,苏西仍然能感受到那种在她骨髓深处渗透的颤抖,还有那股温热的颤抖,一股连着一股。